心內話

12年前，我寫過一首歌給媽媽，歌詞第一段寫：「我可以陪妳去看海，海在很遠的地方，我們可以赤腳走…」小時候，我和媽媽像兩人成員的自救會，常趁爸爸值晚班時散步，沿著關山小鎮的熟悉路線，媽媽只有在這時候，會談起自己的身世。

去年1月亞馬遜開第一槍，裁員1萬8千人，接著臉書、Google、微軟等也宣布大規模裁人，我的公司是全球前幾大科技公司，人心惶惶。產品部門變動大，我們業績不是很好，前一年底，主管突然說他隔年會離開，但沒交代新主管是誰，團隊變成孤兒。

最近白沙屯媽祖來土庫，我有多做一點麵包送香燈腳。我們的麵包店開40年了，是鎮上第五家麵包店，也是最晚開的一家。中間好幾次賠到我想收掉，但老公跟牛一樣固執，不肯。

高中升大學那年暑假，我想環島，在「背包客棧」認識一位男網友，決定一起旅行。他對我的舉動愈來愈曖昧，我有點小暈。後來才知道：靠夭！他有女友。但3人逐漸變成朋友，某次他們吵完架，他在車上要脫我褲子，我說不要，但他繼續，沒有人教過我該怎麼做。回過神來，我擔心他女友知道怎麼辦？覺得她很可憐。

我排行老么，家裡在南部開紡織廠，照理講成長應該滿順遂的，但因為是同性戀，爸媽根本沒放心思在我身上。我很孤單，有一次在菜市場撿到一隻貓，帶回家作伴，家人說養貓不吉利，趁我睡覺把貓丟掉了。我媽明顯比較疼我哥，他是工程師，容易肩頸僵硬，今年我回家過年，我媽還對我說：「你在日本讀書的時候，不是有在按摩店打工，快幫你哥按摩一下啊。」但我媽不知道我在日本是做色情按摩。

我的車壓死過人。

那天我買了芋頭蛋黃丸要給媽媽吃，打開家門說我回來了，媽媽沒有回應。我以為她在睡午覺，走近才發現她嘴唇發紫，一摸手腳，已經變冷變硬，我心想：「完蛋了！」趕快叫救護車。

2018年，我第一次去約旦。我跟男友坐在客運上，他很累，一上車就睡了。我看著這個人的側臉，心想「啊！好好看。可是我現在要跟他分手了。」

我在高雄左營出生的時候是巨嬰，體重跟身高破醫院紀錄，還因此吃了半年免費奶粉。聽姊姊說，我媽懷我的時候，爸媽已經感情不好了。爸爸是軍人，一直住在台北，他很花，在外面有女人，也不拿錢回家；媽媽住在高雄，懷著我又要照顧哥哥姊姊，過得很苦。

我開始習慣用約砲解決寂寞，是大學的時候，從聊天室到App，已經約了十幾年。我害怕孤單，有時下班回家，發現有3個小時不知如何打發，在公車上就打開軟體約人。

我在高雄當護士時，認識我的日本先生。他被公司派到台灣的廠區技術指導，感冒來醫院。他176公分，長得帥，人很好，同事都很喜歡。工作結束後，他回日本持續寫信給我，我看不懂，也不了解日本，乾脆辭職，用自己存的錢申請到日本讀書。那是1984年，我24歲，沒交過男朋友。

今年是我第一次參與台灣大選。2020年《香港國安法》後，我移民來台灣，我太太是台灣人，很快拿到身分證。那一票蓋下去，我覺得自己是有力量的，可以影響到台灣往後的發展，感覺很實在。